奢侈品是今天人们提起法国制造时的第一反应。而曾经,它属于穿破云层而来的法兰西幻影、属于全世界速度最快的法国高铁、属于先进的法国核电站,属于标致和雪铁龙,也属于箭指星辰的阿丽亚娜火箭。
在金融资本为主导的一系列收并购中,法国奢侈品从小而分散走向集中发展,并最终成为法国轻工业的代表,一张保持超强业绩和高利润率的制造业王牌。
法国重工业,却在产业资本的转移和消亡中,从集中力量办大事沦落至数度停滞停摆、工业明珠被肢解。任正非的案头,一度摆放着阿尔斯通收购案核心亲历者写作的《美国陷阱》。
今天法国仍具备较为完整的工业体系和产业纵深,同时坐拥船舶、航天、核电等数个领域先发优势。这得益于戴高乐时期打下的工业基础,以及法语非洲平直的国境线内蕴藏着的矿石、油气、阳光和青山——但今天,法国在重工和高科技领域已鲜有大项目的全球领先了。
高铁速度没有中国快。新能源汽车被比亚迪拔得头筹。法国本土至今没有一家拿得出手的互联网企业。
没有一个国家可以靠卖包、珠宝和香水维持国家荣誉。断供高级时装和香槟听起来也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星船知造查阅联合国贸易统计数据库有关数据,梳理并制作了2000年至2022年来“中国从法国购入(部分)商品的变化”和“法国从中国购入(部分)商品的变化”
今天法国主要的出口仍然有飞机、核电等,但是包括汽车在内相当多制造业已经衰落,向中国出口的也慢慢变得多的是化妆品、葡萄酒等轻工业产品。
法国正通过一系列辗转腾挪,如推出加快法国再工业化战略,和制造业大国加强合作等,极力阻止法国制造步入黄昏——避免成为一个主要靠奢侈品、金融等支撑的产业空心化国家。
文化输出的无形战场上,苏联只剩苏联笑话广为流传,毕竟倒下的巨人无法开口。山姆大叔则靠以好莱坞电影工业为主的文化产业如手持加特林一顿突突输出。星船知造分析了IMDb的有关数据,发现包括法国、英国、意大利在内的老欧洲,面对美国电影工业时已全线溃败。
上述欧洲国家2022年度电影市场本土票房前十皆为美国电影。新浪潮和左岸派完败于《阿凡达》、《蜘蛛侠》、《小黄人》、《黑豹2:瓦坎达万岁》、《壮志凌云2》和《侏罗纪世界3》。
昆德拉的“kitsch”(刻奇)一词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出版后的40年因为KPOP(韩国流行音乐)再翻红——韩国女团IVE今年主打歌《kitsch》重新定义了该词的含义:“一种随心所欲的生活态度”。老欧洲的再出圈,全仰仗韩国女团的一首歌。
2022年全球奢侈品公司排名前五中,法国占三席。还不包括因架构重组而成为了一家英国公司的法国奢侈品代表香奈儿。
● 由于奢侈品在不一样的地区实行不同的定价策略,中国的售价要比欧美更贵。以Chanel Classic 中号手袋为例,在中国买的价格要比在美国买和欧洲买贵出6%和4%。
● 更贵的售价下,提到“法代”,人们很少想到法定代理,而是“法国代购”。
奢侈品,并非一门技术准入门槛多高、产业链多复杂的产业。但它又确确实实是一门具有极高附加值和高利润率的产业,从来都是欧洲国家的纳税大户。而其作为一项产业真正意义上的崛起,仅仅只有四十年。
与其膜拜传奇:奢侈品品牌起源于古老欧洲皇室。不如深挖现实:这个产业是由“巴黎综合症”蔓延下的日本托举起来的。
上世纪80年代,Dior、Celine、LV们仅仅各自为政,就收获了泡沫经济时期日本人在汽车、家电、机床等产业中赚来的还没有来得及捂热的那部分钱。
1967年出生的《美少女战士》作者武内直子的衣橱里挂满Chanel和Dior,水冰月们也就都在漫画里身披法国高级时装——代表月亮——拯救地球。向世界完成日法双重文化输出。
当时日本两大流行病高发。一是Baccarat总裁小川博口中的人们对LV的狂热如同一场人人无法幸免的“麻疹”。二是中产中高发的“巴黎综合症”。这般情景下,在日本没有来得及买下整个美国之前,至少是真金白银的买空了日本本土、欧洲、夏威夷等地的奢侈品店。
全球化浪潮下,日本迅速托举起了法国奢侈品产业。而待到日本泡沫破裂,其纸醉金迷则零落为另一项产业——二手回收。今日上海也多处可见的来自东瀛的“中古店”。当然这是另一个话题了。
总之,刚富起来的日本年轻人忙着用上几年班攒下的钱挑选铂金包颜色的档口,法国也紧锣密鼓地发生了几件大事。
1987年,一个叫伯纳德·阿诺特(Bernard Arnault)的年轻人在买下法国品牌赛琳(Celine)的大部分股份后,转头就把创始人夫妇踢出公司。创始人赛琳老太太(Celine Vipiana)在餐厅里对着Celine新任首席执行官发飙,“早知你3个月后就把我们踢出大门,就算你出两倍的价钱我也不会把公司卖给你。”
再是1990年路易威登家族没守住祖上做旅行箱积攒下的家业,含泪离开位于蒙田大街的集团总部。这场对路易威登(LV)的商业兼并案中,赢家仍然是伯纳德·阿诺特。
至此,法国奢侈品巨头路威酩轩集团(以下简称LVMH集团)初具雏形,老板伯纳德·阿诺特将在多年后的2023年以超越马斯克的身家登顶世界首富。
作为一个本土面积比德国、意大利和日本都大的五常国家,以及法语非洲带来的产业纵深和资源优势,法国工业依然强大。但强大和衰退并不矛盾。
法国是第一个提出五年计划的西方大国。二战结束后的1945-1975年,法国工业依靠一个个“五年计划”变成全球汽车生产大国、拥有全球最快高铁和全产业链自主的航空工业。
持续飞翔的“黄金三十年”中,和其他西方发达国家不同——由法国政府控制能源、信贷发放、交通及主要工业的“法国国有化”形成法兰西工业战舰的右翼,期间诞生的空中客车、阿尔斯通、法国电力、雷诺、阿尔卡特、苏伊士等国有企业成为其产业崛起的基石。
戴高乐领导下独立自主的法国外交政策和自力更生的国格形成法兰西工业战舰的左翼。其为工业发展保驾护航的核心之一是1960年法国第一颗成功爆炸及1963年生产出第一枚航空核弹。
一年之后,戴高乐在西方世界率先承认新中国。同年10月16日,中国爆炸成功,成为第五个有核国家。
在法国形成核威慑之前,法国国内对是否有必要拥有自主的核威慑有多种意见。一些人认为此举劳民伤财。另一些人认为美国的核保护伞大部分时候应是靠得住的。但戴高乐更一针见血:“美国人是不会给一个没有核武器的国家以大国地位的,我们一定要依靠自己的努力。”
戴高乐时期所追求的大国的独立、尊严,以及荣誉,在之后的数十年中逐渐消散。
上世纪70、80年代,法国的“私有化运动”和“后工业社会”模式等多重因素让其重工业如温水煮青蛙般被一点点杀死。
先说前者。私有化运动大幅削弱了法国国有企业的市场地位,如法国多个工业领域的大型制造业企业由于失去政府财政支持,同时失去“看得见的手”的产业支持,成为全世界长期资金市场的板上鱼肉——
● 2014年,著名的阿尔斯通收购案:法国电气巨头阿尔斯通的能源部门被美国通用电气(GE)收购。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法国独立的核电能力和主权将不复存在。
●2003年,法国铝业巨头佩西尼(Pechiney)被加拿大铝业集团(Alcan)收购。
●2006年,法国巨型钢铁公司安赛乐(Arcelor)被印度钢铁米塔尔收购。
●2015年,阿尔卡特(Alcatel)被诺基亚收购。水泥巨头拉法基(Lafarge)与瑞士豪瑞公司合并。
前几年,法国大西洋造船厂(STX France)又差点被意大利造船企业芬坎蒂尼收购,马克龙政府迅速阻止这项兼并案,并决定将大西洋造船厂国有化。国家干预经济在今天又重回法兰西传统。
法国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只是付出的代价过于巨大。即,仅仅依靠企业本身,是无法持续、长久的关注、投入、解决真正重要的长期问题和事关国家命脉的核心问题的。
《美国陷阱》一书的作者、原法国阿尔斯通集团锅炉部全球负责人皮耶鲁齐(Frédéric Pierucci)曾对外交官徐波说,收购阿尔斯通后,通用电气拥有维护所有法国核电站的权利。通用曾因一些问题威胁拒绝给法电(EDF)提供服务,差点造成法国大面积停电。“今天通用电气能对法国人这么做,今后就会对其竞争对手中俄企业这么做。”
今天的国际竞争是产业间的竞争。但上世纪70年代法国精英主张并实行了“垂直分工”(将制造业放到新兴市场国家,比如东亚在国际分工中就负责简单组装)。
只不过新兴市场国家产业体系升级的速度、进入高技术上的含金量领域的决心是工业先发国们没有第一时间预料到的。
今天,全球范围内的工人数量正在增多。但法国兰斯和热讷维耶的肖森工厂消失了,塞纳河畔维特里的罗纳普朗公司(Rhône-Poulenc)不在了、布洛涅比扬古的雷诺工厂(Renault)不见了、标致汽车曾经主要的装配线——标致雪铁龙数家工厂关闭。
法国产业工人人数不断下降,工业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不断下降。2021年,法国已成为欧元区中(除卢森堡外)工业占GDP比重最低的国家。
那是一条由人汇集成的奔流。如同圣费尔明节的奔牛。如何你想看看工人阶级是啥样子,你得选他们下班的时候。因为进厂时他们三三两两,下班时却如同决堤一般。那条自行车的河流会冲走一切。
历史学家讲述的是六十年代末一家欧洲钢铁厂的情景。他用了“害怕”、“震撼”的字样,因为任何试图阻挡工人前进的人和事都会像泥石流一样被卷走。但他的遣词造句又明明充满了赞叹和惊奇。
如果从审美角度分析,一点点恐惧,叠加令人赞叹的力量美,将会激起一种特殊的情感——崇高。
法国学者阿兰·巴蒂欧说,今天的法国已不再有体力劳动者的说法并非完全错误。
法国工业曾经的强大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戴高乐时期,法国坚持别国能造的东西自己也要能造,别国造不出的东西法国更要造。
抽走这个前提的法国工业——仍拥有强大设计能力,但制造能力早已今非昔比。一句话,设计得出,未必造得出。
工业领域,“大”和“强”必须如影随形:大意味着体量规模的巨大优势,即拥有追上“强(技术)”的资本和实力。而仅仅“强”,就必须对现存技术和专利的坐吃山空充满危机感。
以LNG船为例(船舶工业明珠,单艘超过10亿人民币)——去年中船旗下的沪东造船厂拿下数笔大型LNG运输船订单。但大多数分析认为:全球LNG船行业的赢家只有一个,法国GTT公司。生产制造大型LNG船的韩国三大船企(韩国拥有全球最多LNG船订单)和上海沪东中华造船厂不过是法国GTT的打工仔。
这么说的原因是,GTT拥有的薄膜型货舱围护系统技术是LNG船最核心的技术。中国、韩国船厂苦哈哈造船,法国人只需要躺着收各大船厂付给自己的专利费,就能靠技术垄断赚钱。
对此我们有不同看法。回到“大和强如影随形”这个观点,缺乏足够的生产制造能力,而仅仅拥有专利的企业,那么其净利润率越高,越让人忽视其不断累计的弊端:
一是无法创造足够多的就业。而反之,一家生产制造企业,能提供上下游包括基础设施建设、物流、销售等多个岗位。
二是卖专利无法大幅拉动产业链上下游的协同突围。但一家生产制造船舶的企业,其生产制作的完整过程中必然会促进产业链上下游设计、零部件等一整套产品的国产化进程。
1993年,我国最作天作地的电视剧《过把瘾》里,王志文开着一辆标致505和江珊在爱情中极限拉扯了8集。90年代,法国标致成为奢侈品大举东进前中国法式生活方式的标志。
之后,从中法合作广州标致的不可一世,到中国新能源汽车驶向全球;从翘首仰望到平等合作的中法核电,从法兰西天价卖幻影2000,到中国自主研发出歼20,再到今日中国东方航空麾下C919和法国空客的比翼齐飞,中法之间,走过了亦师亦友、取长补短、不断向前的数十载。
席卷欧洲的能源危机加速暴露了法国工业包括但不限于产业空心化、供应链布局失衡、优势产业投资不足等问题。产业资本和产业的外移,产业工人数量的不断下降,还带来了工业之外的另一重影响:
产业衰落地区的人口流失。年轻人在家乡找不到工作,不得不前往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法国作家尼古拉·马修在《动物战争》中书写了90年代法国东北老工业区下岗潮的众生相:
厂二代们在老区找不到工作,带着梦想去大城市打工,却再次梦碎。只能靠疯狂健身来掩饰内心的虚弱。
后冷战时期美国单极霸权下的“全球化”给不仅仅法国,也包括美国自身(点击星知造个人独创的文章《美国,14年后再困纸板箱》:美国工人黄金时代的逝去)、英国(97年英国影片《光猪六壮士》描述了英国钢铁工业城市尔德的萧条下,6个失业男人如何靠脱衣舞谋生)的产业体系都发生了深刻变化。
法国LVMH集团、法国开云集团,其壮大史都是一部熟练运用金融资本的并购史。法国《解放日报》将阿诺特形容为“资本业的马基雅维利”。今天很多以创始人名字命名的奢侈品牌和创始家族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奢侈品产业削减成本的主要方式还是降低“劳动力成本”。不少品牌的产线被移至中国。《新闻周刊》巴黎分社时尚作家Dana Thomas如此记录自己参观某奢侈品牌位于中国广东的生产线:
她还讲述了一些令人疑惑的见闻:制造商从中国买进丝绸,存放在英国,以欧洲价格售出;将手袋放在中国生产,再运回欧洲装上手柄,打上Made in Italy的标签。
金字塔的顶层是顶级奢侈品,比如价格高于30万块钱的奢侈品。目标是少数富人。
之后是高端奢侈品,价格在3万至30万元人民币之间的商品。比如爱马仕的“穷人三件套”。
再往下是主力奢侈品,价格在2000-3万元人民币。这样就能卖给更多人。90年代奢侈品就开始授意时尚界如此写道:如果你做不到每季都更换衣橱里的服装,至少你能够最终靠一只新手袋让自己焕然一新。
还没完。往下还有轻奢和日常奢侈品,前者可以是包、墨镜、口红、香水。后者可以是奢侈品品牌开的什么咖啡馆、蛋糕店。
无论LVMH们如何为其核心高净值人群设下严苛的准入门槛(个人年收入低于300万且家庭年收入低于1000万的,属于“无收入”),其“造梦”的辐射度始终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买不起服装的消费者总能买下一瓶香水。金字塔中下端的产品构筑了最大的利润。
互联网领域,整个欧洲都掉队了。欧洲各国说着不同的语言,也缺乏中美的人口体量,全球前十的互联网公司中,没有一家欧洲公司。
法国的优势产业中,汽车遇上了中国新能源的颠覆式弯道超车。核能、航空等领域则必须在“吃专利技术老本”的窗口期内抓紧完成再工业化,避免制造业的对外依赖。
戴高乐说,法兰西如果不伟大,就不称其为法兰西。如果法国的未来变得和隔壁意大利一样,成为一个靠旅游和奢侈品支撑的产业空心化国家,曾经的伟大将随风而逝。
截至今年3月31日股票市值,法国能源巨头道达尔的市值已经被LVMH集团和欧莱雅集团远远甩开。
富人和精英阶层愈加受益于产业体系变化带来的高额投资回报时,法国,正慢慢的变像一个手无寸铁却满身绫罗绸缎的人。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海明威能写下对异乡巴黎饱含热爱的《流动的盛宴》,除了一支妙笔,更靠当时口袋里来自祖国的美元。
1925年,1美元可以兑换25法郎。海明威每年花2500美元,就能在巴黎住上舒适的旅馆,每周下三次不错的馆子,去瑞士避暑。由于作者旅居巴黎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不少读者甚至将海明威以20年代居住巴黎为背景写作的《太阳照常升起》当作一本法国吃喝玩乐指南。
海明威口袋里坚挺的美元兑换值由当时美国经济强国地位所决定,并在之后的几十年中愈加强势。
1944年,美国布雷顿森林会议召开,确立了以美元为中心的新国际货币体系——布雷顿森林体系。美元与黄金挂钩,其他几个国家的货币与美元挂钩。
“美国出现贸易赤字,不用像其他几个国家那样为外汇存底减少而苦恼,只要多印些美元就可以无偿向其他几个国家换取商品和劳务。”
在法国宣布与新中国建交的1964年,戴高乐宣布法国要货币自主,反对美元特权。最后导致了美元与黄金脱钩,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
2023年,法国成为第一个签署允许以中国货币人民币支付而非美元或欧元贸易协议的欧洲国家——中国海油与法国道达尔能源于3月28日完成的液化天然气交易,是以人民币结算的液化天然气采购,对中法来说都是第一次。
很难明确回答到底是什么导致了法国绵延多年的去工业化,我们大致勾勒了答案的轮廓,欢迎读者留言探讨指正。
戴高乐时期的法国有着强大的国家意志,指向的是一个大国誓死捍卫的独立、荣誉、尊严。同时其还真的有一套实现国家伟大的策略和理念,包括让法国崛起成为工业制造大国、形成核威慑、去美元化等。
美国芝加哥学派的新自由主义进入法国后,叠加 “”,一些人叫着“法国不需要独裁者”。戴高乐被迫下台,蓬皮杜上台。戴高乐的黯然离场也代表着法国对布雷顿森林体系美元霸权反击的终止。
即使下台后,离世后,戴高乐也是必须被调侃的。因为解构了戴高乐,也就解构了法兰西“再次伟大”的精神符号。从文化上瓦解民族工业精神。
解构的方式是“喜剧”。比如,法国117系列喜剧中,戴高乐以大独裁者的形象示人。喜剧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用喜剧是最安全的。但凡观众一时糊涂,都可能自我反思:是不是我太敏感了?而喜剧表演的话术则是:也太玻璃心了吧。
1973年法国通过了一条银行法——架空国家对金融的支配权。金融资本正式成为法国第一力量。
产业资本和工业离开法国,随之带来的是科学技术人才的外流,最后导致国家工业科研人才青黄不接、工业体系进一步衰弱。
三是新自由主义的影响。新自由主义影响下,法国社会愈加排斥经济计划。产业规划主导权丧失。1997年第十一个五年计划被迫取消。
同时因追求短期回报,放弃投资回报周期长的法国传统制造产业,转而发力奢侈品、旅游等产业。
几乎失去工业力量的法国终于意识到再工业化的紧迫性。制造业回流成为法国的重要口号。
法国媒体在5月报道,马克龙公布了法国加快再工业化的战略规划:“再工业化是给我们的祖国各地创造就业机会的唯一办法。这是一场经济、政治、地理政治学和保卫国土的战斗。”
世界不会始终如故。成长于快速地发展的繁荣期,讶异于停滞缓慢的下行期,个体的经验就如同只活三个季节的蚱蜢没办法想象四季的更迭。但对于前进中的国家来说,有些东西必须如松柏般常青:
坚持工业实力的积累和保持相关领域的投资强度。创造更多强国富民的产品而非时代中速朽的APP。活得有力量。避免、拒绝、警惕自己在一片丰饶中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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