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是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的第一资源 ,是城市竞争之本 、动能转换之要 、创新活力之源。去年 ,武汉市委提出 ,把招才引智工作列为“一把手工程”,力争 5 年内将 100 万大学生留在武汉。大气魄引智 、留才 ,将为武汉新一轮的改革 ,提供不可或缺的人才支撑和智力支持。 34 年前,德国退休专家威尔纳·格里希就任武汉柴油机厂厂长,成为中国改革开放初期聘任的第一位“洋厂长”。彼时 ,武汉市在引进人才为改革发力上的大胆尝试 ,引起全国瞩目,更为全国在引进智力 、重视人才 、推进改革上树立了典范。
武汉,汉正街都市工业区,一片方形小树林,只有四分之一足球场大小,被周边密集的厂房和嘈杂的机器声包围着。
深绿色的冬青树叶,掩映着一位德国人的半身铜像。它太不起眼了,倘若不细看基座上的文字,路过的年轻人或许根本想不到,30多年前,这位德国人给这座城市带来的震撼与轰动。
3公里外,古五路以西,解放大道以南,几栋老旧楼房与新的高层住宅楼,交错坐落在一起。74岁的夏发有,费力搜罗着脑袋里的记忆碎片,向记者拼接出有些遥远的工厂场景。
这块土地曾经见证了一个明星国有工厂的兴盛与衰落。如今,这里除了几栋职工宿舍楼,再也找不到工厂存在过的痕迹。
1984年9月的一天,当65岁的德国退休专家威尔纳·格里希,拖着一个大皮箱,从德国辗转北京,到达汉口火车站时,这一个国家正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化。
这年暮春,我国自制的运载火箭,把试验通信卫星送到三万六千公里高空,定点在与地球同步的轨道上,开始了通信、广播和电视传送等试验。
夏天,射击运动员许海峰在美国洛杉矶发出清脆枪声,夺得第23届奥运会的第一枚金牌,突破了中国在奥运会历史上金牌“零”的记录。
秋天,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一致通过《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拉开了加快以城市为重点的整个经济体制改革的序幕。
冬天,中英两国政府正式签署关于解决香港问题的联合声明。提出的“一国两制”构想博得全世界称道。
“个子高高的,一头白发,瓜子脸,看起来严肃直率,聊起天来却活泼亲切。”87岁的武汉市外事办原副主任吕志清,还记得在火车站第一次见到格里希的场景。
这次见面的两年前,武汉市就与格里希的故乡联邦德国杜伊斯堡市,结成友好城市,开展了多项合作交流,其中之一是邀请德国退休专家到武汉担任技术顾问和咨询。
1983年7月8日,发表了《利用外国智力和扩大对外开放》的谈话,“要利用外国智力,请一些外国人来参加我们的重点建设以及各方面的建设。搞现代化建设,我们既缺少经验,又缺少知识。不要怕请外国人多花了几个钱。要扩大对外开放,现在开放得不够……”
5个月后,联邦德国退休专家服务局,派出了第一批3位退休专家到武汉,在几家国营工厂里担任技术咨询。
次年,格里希到了武汉,作为发动机制造和铁芯技术专家,他被安排到武汉柴油机厂做技术咨询。
1984年11月1日,格里希应聘担任湖北省武汉柴油机厂厂长。图为格里希厂长在该厂加工车间检查零部件质量。 新华社资料片
1963年,19岁的夏发有,进入武汉柴油机厂,当上一名模具钳工。此后几十年的工厂岁月里,他最乐意谈起的,还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
那是这家国有工厂最辉煌的时期,工人干得起劲。“加班没有报酬,不让哪个工人加班他还不高兴。”夏发有回忆。常州柴油机厂跑来学习经验,在“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年代,武汉柴油机厂曾被评为武汉市首家“大庆式企业”。
然而,在格里希到来之时,这个曾制造出新中国第一台手扶拖拉机的工厂,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光,像一头年岁已高的老牛,喘着粗气,满身是伤,吃力地活着。
这家建立于1954年的老牌国有企业,此时已有太多弊病,让这位退休专家无法忍受。
工厂管理混乱,职工劳动纪律涣散,产量和质量均居全国同行业之末;铸造车间只有1937年的生产水平,机器设备都是1960年代之前的产品;工作人员的素质也比较差,尽是别的工厂不要的老弱劳力;工厂一年亏损500万元……
当时间回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城市经济体制综合改革的大幕尚未完全拉开,除了京、津、沪三个直辖市外,各大城市都是省辖市,国家以省作为经济单位,经济计划通过省来安排。在全国范围内,一大批100万人口以上的特大城市,经管和经济决策权限较小,没办法发挥大城市的经济中心作用,条块分割、区域封锁情况严重。
“当时全国的省市关系非常不好,武汉这么大的城市,没有一点权限。”武汉大学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伍新木回忆那段历史时说。
这位75岁的老人,曾是武汉市改革开放的重要参与者和见证者,脑袋里装着一长串改革的故事。他印象最深的是,“当时武汉港是最特殊的,几十公里的港口,由上百家部门分管着,90%的码头都闲置着,利用率极低。”
在扩大企业自主权的改革推开之前,大城市的一些国有企业,仍在吃着国家的“大锅饭”,只按计划生产,不关心产品销路和赢利亏损。
1984年9月,1米8的高个子德国老头,开始穿梭于柴油机厂的各个车间,不时地停下来在小本上写写画画。他在当时的工作日志中,详细地记录着每个车间里细小的缺陷:柴油机的机油循环系统和水循环系统实在太脏了;质量检查员用的量具,精确度未达到要求;试车房门口,大约有50台柴油机放在露天场地,遭到了雨淋和灰尘的污染;许多车间和部门,经常见不到生产负责人,劳动强度和工作紧迫性,几乎等于零……
“总装车间应当洁如医院,而真实的情况距此何止千里!车间领导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这一切都必须改变,方能提高装配质量。”
在多次与厂领导座谈中,格里希都会苦口婆心地提出修改完善意见。初到工厂的一个多月,他经过系统的调查研究,写出了十万字的咨询意见,提出了一百多条合理化建议,他的《关于整顿武汉柴油机厂的计划方案》,大到工厂组织机构方案,小到机床上锋利度不符合标准要求的刀具。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没有丝毫改变。“我针对质量上的问题提出的措施办法,未有任何进展。我没时间再继续等待了,希望尽快地改变现在这样的情况。”格里希非常焦急。
吕志清仍记得,厂领导表面上虽然尊重他,但行动上却迟滞不前,“当时的厂领导只为了追求产量,完成生产计划,而柴油机的质量上的问题依旧未能解决。”
“我不是来消磨时间,我从心里是想帮助你们的,如果我是厂长,柴油机的质量、产量都会得到提高。”
当吕志清从翻译那里听到格里希这番话后,决定向时任武汉市市长汇报,“没有给予他权力,工厂的面貌就无法改变。”
沉思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对吕志清说:那就给他有职有权,聘任他为厂长,这件事我马上与市委书记通气。
国有企业让一位外国人当厂长,这在全国都是破天荒的大新闻。50多岁的快车司机肖师傅,年轻时曾在武柴旁边的武汉市粮食局工作,还清晰地记得,“武柴来了个‘洋和尚’,当时全城都在议论这个事。”
时任国务委员张劲夫获悉此事后极为赞赏,肯定武汉“大胆走了第一步”,“将引起全国的注目”。
1984年5月21日,在得到中央批复后,武汉成为全国第一个进行经济体制综合改革试点的省会城市。实行计划单列,被赋予省一级的经管权限,中央、省属在汉企业原则上下放到武汉市。
一个月后的6月29日,市长宣布:武汉三镇市场向全国敞开,地不分南北,人不分公私,一律欢迎来武汉投资办厂做生意,打破地区和部门垄断,鼓励全民、集体、个人一起兴办服务业和交通运输业,保护竞争。
在伍新木看来,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改革体现在先行先试,看谁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开放汉正街小商品市场;最早放开菜价,让市场发挥作用;武汉荷花洗衣机厂公开对外招标采购,被誉为新中国“第一标”……在全国范围内,这一系列大胆的尝试,让武汉走在了改革开放的前列。
尽管如此,在吕志清记忆中,当时人们的思想仍然相对保守,对改革开放认识不够。格里希当武柴厂长的消息,一经公布,在国有企业中就流传着一种说法,“他是格里希(西),我就是格里东,我要东风压倒西风。”
工厂里的工人,心里有些震动,在背后窃窃私议“一个外国人,不了解中国情况,当厂长还不是瞎指挥?”
一片质疑声中,武汉市委、市政府力排众议,不仅赋予格里希厂长应有的权力,还将武柴列为厂长负责制的试点单位,探索改革开放大背景下企业搞活之路。
1984年11月1日,格里希走马上任。在当天的就职讲话中,这位“洋厂长”宣布在不花费新投资,利用现有的机器设备,采用最现代化的管理方法,以严治厂,创造出质量高、常规使用的寿命长的柴油机。
铸造车间是工厂的核心车间,是全厂的基础,但当时铸件的废品率高达30%-40%,那一年常州和无锡两家柴油机厂废品率只有7%-8%,这使得武柴产品的成本价格升高。机械加工误差很大,总装也不按图施工,检查起来主体清洁度脏物有5000多毫克,导致柴油机耗油短命。
最终,这位新厂长,发现了导致产品质量差的致命因素——工厂质检部门形同虚设。240个零部件,其中180个是外协件,“质量差得叫人头疼,质检部门不严格检查,直接进厂”;不少计量室有些昂贵、精密的仪器,都盖上了塑料罩,当作展览品,“有2台测量装置躺着睡了两年大觉”;质检人员大多是老弱病残和有关系的人,有的连游标卡尺都不会使用;质检部门地位低,属工程师领导,层次多,没权。
更让他没办法忍受的是,质检科科长竟然还不会做精确的测量工作,更无法去指导工人做精确的测量工作,工厂总工程师和质检科科长甚至不下车间。
在11月15日的工作日志中,格里希写道:“从他俩的专业相关知识来看,是不称职的。我对他们的工作观察了14天,令人很不满意!”
4天后,他做出了一个震惊全厂的决定,免去这两名干部的职务。同时,将质检科划归厂长领导。
1984年底,24岁的梁东,武柴设计科一名助理工程师,1米63的个头,给格里希当英语翻译及工作助手,在工厂里每天要小跑着,才能追得上大步走的格里希。
她仍记得,当助手那些日子“很痛苦、很累”,“格里希经常一个人跑到试验室,测试发动机的噪声曲线、油耗曲线,察觉缺陷立即把我叫过去,限定3天内拿出解决方案,时间一到就找你要方案。”
那段时间,这位新厂长,每天背上一个工具包,装着游标卡尺、吸铁石、白手套,穿行于车间,用卡尺检测零件精度,吸铁石检查机器里是否有铁屑,白手套摸摸机器是否清洁,时刻准备着检验产品的质量。
65岁的白发老头,不知疲倦地迈着大步,行走在工厂的角角落落。他常说的一句话,“检验部门是厂长的眼睛”。为了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他打破干部任职惯例,亲自考察、聘请了新的总工程师、研究所所长及质检科正副科长,要求他们深入车间,“希望以后不要经常在办公的地方看到你们”。亲自给检验人员上课,教他们熟练使用检验工具。
老职工夏发有还记得,那个年代的国有企业,工人多,岗位少,广就业。“一天8小时,不少工人磨洋工,出工不出力。”
格里希在武汉的其他国有工厂,也注意到工人工作态度的问题,“上班看报睡觉,想走就走。”武柴当时有职工1800人,实际上1200至1400人就足够了。有一次在工具车间仓库里,他发现有人竟在上班的时间看小说。
在工作日志中,这位严谨较真的厂长,算了一笔细账:工人都没有遵守上下班时间,每天每个人少干70分钟工作,每天全厂浪费上班时间2024个小时,每个月为50500个小时,每年为60万个小时。“当然,不是全厂所有的人都这样,但说明数字很惊人。”
上任厂长后,他在武柴推行了严格的8小时工作制,7点钟上班,不是7点钟进厂门,而是7点钟开动机器进行生产。有些日子,他还亲自跑到工厂大门口,检查考勤,扣发不守厂规职工的工资,力图改变这种敷衍的工作态度。
针对工厂的积弊,他第一斧头砍向涣散的劳动纪律,每天厂长应第一个到厂,车间主任应第一个到车间,工厂里懒洋洋的情景消失了。第二斧头砍向混乱的管理方式,从厂长到管理干部都要深入车间,解决生产问题,不能坐办公室瞎指挥。第三斧头砍向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将安置“关系户”的质检科“大换血”,变成高效的管理中枢。
1985年1月,武柴的铸件废品率从百分之三十几,下降到百分之十几,柴油机机油消耗降低了一半,另外几项重要的性能指标有了明显改善,工厂的技术和管理迅速改观。
工人中的质疑声慢慢变成了赞叹声。武汉市十家大中型国有工厂的厂长,分批去武柴,跟着这位“洋厂长”现场见习。当地媒体称他为,工业战线上的“大松博文”。时任国家经委副主任的,称他为“质量先生”。
1985年1月6日,《长江日报》的头版头条,罕见地刊登了一名普通工人和市长的往来信件。
数天前的一个深夜,这名工人在写给的信中,提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外国厂长能办到的事,中国厂长为什么办不到?
“有的企业领导干部有这样的习惯:一杯茶水+一根香烟+一张报纸=‘报到时间’半天。有的领导从不下车间班组调查研究、处理问题,总是互相扯皮、互相推诿,谁都不想承担相应的责任,只图安逸,不顾工作。像这样继续下去,怎么提升工作效率和经济的效果与利益?改革岂不也成了一句空话?”
信的最后,这名工人写道:“您若认为我的建议可行的话,请将我写给您的这封信登报发表,让读者提出意见和建议。”
在回信中,说:这个建议提得好,我们在许多方面还不如人家,落后就要请先生,格里希就是我们要请的先生中的一个。我们要逐步解放思想,大胆引进人才,把武汉的企业整顿好、管理好、建设好。
“确实,格里希没什么神奇、特殊本领,他的经验说到底是个‘严’字——严格按科学规律办事,按规章制度办事,严于律己,从严治厂。我们为什么严不起来呢?是不合时宜的领导体制捆住了我们的手脚吗?是上级领导不支持吗?是担心群众怕严吗?是我们不敢和不愿这样做吗?”在信中写道。
不久后,这份报纸上出现了一个“为什么严不起来”的栏目,供销公司的工人、国营工厂的厂长、大学管理系的老师、武汉市市民……都参与到这场“怎样学习格里希当好厂长”的大讨论中。
在持续5个月的讨论中,市化工局的刘共华,提出某化工厂的职工队伍结构越来越趋向于“亲属化”“家族化”和“世袭化”的问题,厂长每处罚一个职工,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触及了哪一家族的利益;铁道部第四设计院的一名读者,在信中分析,格里希受聘当厂长,完全是一个“自由”“自主”的厂长,因而能实现他的治厂计划,最重要的是对我们的领导体制、生产管理体制进行改革,使中国厂长有外国厂长那样的工作条件和权力;武汉锅炉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在讨论中,讲到该厂工人以前经常迟到、早退、中途溜号,厂里整顿纪律的时候,却常常有人托人讲情,他认为厂长从严治厂不能讲情面……
到了1986年的第二季度,为了加强基础管理,格里希集中精力起草工厂的改革方案,在两个多月中,他日夜伏案疾书完成了一篇26万字的企业机构设置和劳动重组方案,把工厂的行政管理系统设计成一个精干、高效的网络,实行以岗位为核心的结构工资制。
1986年11月1日,这位“洋厂长”两年任期结束,同时被聘为武柴的荣誉厂长。两年时间,他让这家国有工厂有了根本性的改观,年产柴油机从1.83万台增加到6万台;柴油机常规使用的寿命从1000至1500小时,增加到6000至8000小时;铸件废品率降到5%,出口到东南亚7个国家,从年亏损500万元到年盈利达600万元……
此后,格里希的改革方案,也在武汉市三家国有公司进行试点。聘任“洋厂长”在当时引起如此轰动,其意义不仅仅局限于他搞活了一个武柴,更重要的是证明了西方先进的经营管理模式可以为我国所用,在改革开放初期,由此所产生的“格里希效应”对推动武汉乃至全国的国企改革影响深远。
“当我最后一次从武柴工厂的大门走出来时,我的心情是很不平静的。武柴已成为我的第二故乡。它是不可能在我的生活和记忆中轻易地抹去的。”半个多月后,在跟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和国务委员张劲夫的见面中,格里希说出了对武柴的留恋之情。
回到德国后的格里希,仍然心系他的第二故乡,此后十几年多次回到武柴。他在中国的足迹,还遍布北京、上海、海南、内蒙古等地,受邀为政府提供工业发展咨询、为企业做技术指导。
不过,1992年南巡之前,武汉并没有像沿海城市一样大力引进外资、对外开放,“对外开放会倒逼改革,没有开放就缺乏改革的动力。”伍新木说,“后来与沿海城市相比,武汉的改革开放滞后了十几年。”伍新木说。
武汉市体改委在1992年的一期《湖北社会科学》上,发表三论武汉市改革开放,“在这几年的改革浪潮中,武汉在全国的‘率先’不见了,翻开报纸,看到的是徐州、珠海、重庆率先……苏州、无锡,慢慢的变多的城市超过来了,武汉工业产值的位次下降了十几位。形势逼人,形势催人,事实在向我们惊呼:武汉不加快改革的步伐必将成为‘沉舟’!”
在这个国家老工业基地,改革的放缓,开始推倒国有企业倒闭的“多米诺骨牌”。武柴所在的古田工业区,分布着大大小小100多家工业公司,曾是武汉最重要的工业区之一,此后数年间,其中绝大多数被破产潮席卷而去。
武柴也未能幸免。那段时间,夏发有对老厂的衰败有着直观的感受,“产品老旧,始终没更新换代,产品没有竞争力,别的工厂效益好涨工资,我们厂效益不好,工资一直不动,到后来甚至有时拖延两个月才发下来。”
曾任武柴企管办副主任的朱泓,在一篇文章中回忆,构筑武汉机械制造产业的微小企业的市场环境持续恶化,处于产业链终端的武柴,得不到优质的上游大规模、廉价的、优质的原材料和零部件供给。传统企业生存的宏观环境和微观环境发生了根本变化。
1993年,武柴出现亏损,走了下坡路。1998年,完全破产,职工下岗,资产重组。工厂设备也在几年内被卖完,清厂交地。
2000年,格里希最后一次来到武汉。这位81岁的老人,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从飞机座位上起身,都需要别人搀扶着。
武汉市外国专家局原局长周健文,还记得那次接待他的情景,车子几次到了解放大道的时候,格里希都会指着宝丰路的方向,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就是去我工厂的方向”。
在武汉那些天,这位老厂长执意要去看看武柴。为了不让老人伤心,周健文和同事们,不得不借口工业区改造搬迁,编了一套复杂的善意谎言,几次痛心拒绝了格里希的要求。
2003年4月17日,格里希在德国米尔豪森市逝世。两年后,武汉市制作两尊格里希铜像,一尊坐落在汉正街都市工业区,另一尊赠给了杜伊斯堡市。
铜像基座上的一段文字写着:格里希……1984年至1986年担任武汉柴油机厂厂长期间,忘我工作,大胆改革,从严治厂,为中国企业改革、增进中德人民友谊做出重要贡献。曾荣获中华人民共和国“友谊奖”、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十字勋章”、武汉市人民政府“黄鹤友谊奖”、武汉市“荣誉市民”称号和在华永久居留资格。
可以告慰格里希老人的是,从去年开始,武汉大力实施“百万大学生留汉创业就业工程”,不仅用政策让人才“走进来”“留下来”,还用前瞻的产业布局提供广阔发展空间,让人才真正放手“干起来”。像当年武柴不拘一格聘任格里希为厂长一样,一个真正重视人才的地方不愁没有活力,不愁没有创新热情,不愁没有希望。武汉的人才战略同样值得期待。(记者完颜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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